第七章 (第13/40页)
荷回宿迁的,其间首尾,他应该很清楚。” “这个办法高明之至!不过,鲁巡检不在这里。” “不妨连夜派人把他请来作证。” 刘天鸣在想,类似情形,照常规是行文睢宁县查询,等覆文到达,据以为证词。但那样一来旷日持久,案子不能即时便结。 照孙老师的建议,将鲁一帆请了来,当堂作证,说起来便是“对簿公堂”,有损鲁一帆的身份,亦颇不妥。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些踌躇了。 孙老师询知他的难处,又提一个建议:“这也不妨。鲁一帆来了,只是片面陈述,并非与赵士龙对质,不算‘对簿公堂’。大人如果再给他一个座位,便像我一样,等于陪审,礼节上亦无缺失。” 平时老老实实、拿不出主意的孙老师,权署了几天县官,不想大有办法。刘天鸣惊奇之余,欣然接纳,当即宣布退堂,明日再审。 听审的百姓,正觉得案情峰回路转,到了热闹的时候,忽然听说退堂,就如好戏看到一半,突然打住,令人牵肠挂肚,心痒痒得好不难受,但亦无法,只有暗暗打算,明日破工夫早些来。 到了第二天,晨曦初上,便有人来赶热闹了。卫家后门便是一条河,所以还有人坐了船来的。卖零食的小贩,亦闻风而至,将卫家门前那片广场,当作市集场,扰扰攘攘,好不热闹。 正午时分,只见远远来了几匹快马,正是李壮图陪着睢宁县的巡检鲁一帆到了。 在大门口照料的何清,便将他先请到厢房休息,随即往另一面去通报请示。刘天鸣吩咐,即时升堂。 不过,这天升堂的规矩与平时不同,并非一出来就升公座,而是站在公案前面,等候鲁一帆“堂参”。 那鲁一帆干的虽是缉捕盗贼、除暴安良的职司,却生得清秀文静,上得堂去,向上长揖,口中说道:“睢宁县巡检鲁一帆奉召参见按院大人!”说着,便待磕下头去。 “少礼,少礼!”刘天鸣急忙将他扶住,“奉屈老兄来此作证,辛苦了!” “原是公事,何敢辞劳?”鲁一帆说,“大人请垂问。” “且慢!”刘天鸣喊道,“何清,鲁老爷是客,你在公案面前设三个座位,我跟孙大老爷一面,鲁老爷一面。” 何清依言布置,彼此对坐而谈,不像长官僚属,是像宾主相晤。堂下因为公堂上从无这样的局面,都不免觉得新鲜,因而越发拥挤上前。何清是受了指示的,只要不踏入厅堂,不加禁止,便任由听审的百姓布满了廊上窗下。这一来光线甚暗,但肃静无哗,所以虽看不清楚,却能听得明白。 “一帆兄,”刘天鸣很客气地问,“你跟赵士龙可相识?” “邻县同寅,做的又是一样的官,如何不识?”鲁一帆答说,“那天赵巡检到敝县,第一个就是找我。” “噢,他怎么说?” “他说,奉了张县令之命,赉带公文,来提逆伦要犯朱青荷。” “逆伦要犯?” “是的!赵巡检是这么说的。我回答他说:‘什么逆伦要犯,我讲件新闻你听。’赵巡检似乎颇为困惑,大有闻所未闻之感。” “这是什么道理呢?一帆兄,你的意思是,赵士龙对全案的真相,似乎并不了解?” “朱青荷并未到案,自然谁都不知道真相。” 话中略有顶撞之意,而刘天鸣丝毫不以为忤,连连点头,“是极,是极!”他问,“我所不解者,马县令清慎廉明,既知朱青荷并非逆伦要犯,亦知她落入酷吏之手,结果不堪设想,又何忍将朱青荷交出去?” “大人这话责备得是,不过,其中实有不得已的缘故——” 于是,鲁一帆将如何带赵士龙去见马昭贤;马昭贤如何峻拒交人;赵士龙如何出言威胁;而他——鲁一帆如何发觉事态严重。 “赵巡检的话很厉害,他说朱青荷有她夫婿具呈指控,而在睢宁县所供,不过是片面之词。睢宁把她当作原告,并不收监,万一出了岔子,或是自尽,或是有了其他意外,请问睢宁县可担得起这个责任?”鲁一帆一口气说到这里,略显踌躇,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当时我心里在想,卫虎结交江洋大盗,无人不知,现在听赵巡检的口气,大有派人暗算朱青荷的意思,一则灭口,再则嫁罪于睢宁县,这样一来误人误己,万万不可。所以我劝本县正堂,将朱青荷交回宿迁。” “是一帆兄你送回来的?” “是!”鲁一帆答说,“除了人,还有全部案卷。” “此外呢?马县令想来总还有话,要请你转告张华山?” “是!本县正堂告诉我说:‘你见了张县令,把话交代明白,人是移给他了,全案要另行申详上台。’又说:‘话不妨说厉害些,让他知道一手遮不尽天下耳目。’” “那么,这些话,你跟张华山说了没有呢?” “自然说了,我很劝了他一番。劝他不可一意孤行,更不可受人蒙蔽。” “他怎么说?” “没有说什么,苦笑而已!” 鲁一帆作证,到此告一段落。刘天鸣拱拱手表示道谢,然后起身相送。虽未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