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2/40页)
下。只听‘扑通’一声,接着就听得有人在问:‘人呢,人呢?’一个说:‘怕是跳河了!’一个便骂他胡说:‘必是失足落水。’随后便是乱哄哄地救人,民女发觉船身在动,知道可以脱险了。” “然则脱险了没有呢?” “脱险了。” “你倒把当时的情形说一说。” “船走了不知多少时候,好像也不太远,民女不大分辨得清了。只知道是到了极静的地方,停船上岸,岸上有一辆马车,另外三个陌生男子,朱才也在。一见亲人,民女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为人喝住了,后来才知道是杨师父——” “那个杨师父,叫什么名字?” “是民女小叔陈家 练武的师父,名叫杨大壮。另一个陌生男子,便是家 。再有一个是陈家家人。一车三马,连夜奔向睢宁县。车子里,朱才略略说了经过,原来是到睢宁县去告状。” “你是宿迁人,为何到睢宁县告状?”刘天鸣提高了声音说,“你倒说个缘故看!” “朱才告诉我说,本县张大老爷只听卫虎指使,一去告状,等于羊落虎口;睢宁县的马大老爷是响当当清官,只有靠这位大老爷,才能昭雪沉冤。” “那么,你的状告准了没有呢?” “告准了——” “何能告准?”刘天鸣故意打断他的话,“隔县递状,例不受理。你能告准,又是何道理?” “这是杨师父的功劳。”青荷答说,“请大人问杨大壮便知究竟。” “说得不错!”刘天鸣问何清,“杨大壮可曾传唤?” “是!” 何清便将与林鼎、李壮图在谈论的杨大壮找到,通知上堂。行完了礼,刘天鸣问道:“杨大壮,你以前可曾见过本院?” “奉睢宁县马大老爷之命,南京投书,曾蒙大人接见。” “不错!”刘天鸣说,“当时不曾问你,朱青荷隔县告状,何能见着马知县,朱青荷说要问你。你说个缘故我听。” 杨大壮不便明说曾行贿,想一想答道:“是运气好!值堂的差役与小人同姓,行四。小的与他攀交情,他指点小的到大堂下击鼓鸣冤。若是递了状子,因为隔县的缘故,反到不了马大老爷的手里。” “那么,马知县怎么又受理了呢?” “是小的教了朱小姐几句话,只说卫虎在宿迁县衙门,一手把持,状子递不到张大老爷手里,马大老爷才准的状。” “原来如此!”刘天鸣又问,“马知县命你到南京来向本院报信时,是怎么个说法?” “马大老爷传小的到后堂,交下来一封信封上没有字的信,又问小的可识得字。当面试了小的,才细说缘由。” “这又是何道理?” “因为空白信封中,除了呈大人的信以外,另有一道手谕,指示如何投信。这道手谕不能为第三者所见,所以小的如果不识字,就不能干这桩差使。” “噢!”刘天鸣问,“你可还记得马知县的那道手谕?” “容小人想一想!”杨大壮细想着,口中念念有词地默诵了好一会儿,欣然答说,“都记起来了!” “好!”刘天鸣说,“你且高念一遍。” “是!马大老爷的手谕是这样写的,”杨大壮念道,“字谕杨大壮知悉:汝到南京,即往巡按御史衙门,先觅按院林、李二家将投信,听候按院刘大人传询。此事务须机密,不可令人知闻,否则不但朱、陈二家之案,不能昭雪,即本县前程亦恐不保。此函封面,故意不着任何字样,即恐汝沿路不谨,无意间有所泄露,或口头说出去时,遭人中途劫持故也。慎之,慎之!阅竣销毁。知名不具。” 他念得慢,声音又高,所以堂下听审的人,大致都能明白,怪不得巡按大人来得这么快!原来其中有此一段曲折。大家对睢宁知县马昭贤无不由衷地钦佩;相形之下,又不由得自怨运气不好,一县之隔,别人那里有“青天大老爷”,本县何以偏偏是个既不清、又不廉的贪官来当父母官? “老年兄,”刘天鸣问到这里,向孙老师征询意见,“照你看,案情隐微,是不是都很清楚了?” “是的!应该是很清楚的。” “然则如今是不是该提卫虎上堂?”刘天鸣略略放低了声音,“一堂审结,大家会不会心服?” “百姓自然会心服。不过,其中有一段情节,虽于案情没有什么大关系,却似乎应该有个交代。” “是,是!”刘天鸣急忙问说,“旁观者清!请老年兄指教。” “不敢当,我亦是求全之意。”孙老师说,“朱青荷一状告到睢宁县,马知县派杨大壮星夜到大人那里投书,照规矩说,要等有了覆示,再发落朱青荷。何以忽又解回本县?这一层,只怕听审的人,茫然不解!” “见教得是,见教得是!”刘天鸣想一想说,“此案当初是张华山,派巡检赵士龙到睢宁去,硬将朱青荷要了回来的。赵士龙不在县里,张华山想来不肯说实话。我想,有位证人能请了来,十分有用。” “哪一位?” “睢宁县的巡检鲁一帆。当时马知县是派他解送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