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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过了?”小白菜假作诧异地说,“几时?” “等我想想。”刘海升进了客堂,便去拉她的手。 小白菜一面缩手躲开,“大少爷,你请坐。”她说,“我去倒茶。” 说着,便进了卧房,转入厨房。刘海升只听砰然大响,倒吓一大跳,赶紧起身,向卧室张望。恰好小白菜捧茶从厨房中出来,那就不劳她再端到客堂,刘海升一脚跨了进去。 “刚才什么声音?” “在厨房里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铜铫子。” “噢,”刘海升把心定了下来,“你家的厨房,与众不同,进入很不方便。” “没有法子!租人家的房子,只好迁就,实在也不是厨房,只不过在走廊上摆个风炉,将就烧饭,先前好不便,久了也就惯了。” “住这样的房子委屈了你。几时我替你找个宽敞一点的地方。” 小白菜看了他一眼,眼色中似感动、似感激。然后低下头去,抑郁地说:“宽敞的地方住不起。” “怕什么?有我!” 话到手到,这次小白菜没有闪避,让他在胸前轻薄了去。然后捏住他的手说:“好了!大少爷,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就规规矩矩跟我说说话。” “好!我们规规矩矩说说话。”刘海升站起来说,“天气真热!”说着,便卸了他那件上半截杭州纺绸,下半截江西夏布的长衫。 他就不脱,小白菜也要劝他宽衣,见此光景,正中下怀,将他的“中截衫”接过来叠好,放在床前的方凳上。 “你今年几岁?” “你猜呢!” “二十。”刘海升说,“最多二十二。” “二十四了。” “‘二十四番花信风’。所谓‘花信年华’,女人这个年头,是最好的时候。” “为什么?” “你只要自己到镜子里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好比一朵花,正开到盛的时候。” 小白菜妩媚地笑了。嘴唇刚动,还未开口,忽然听得敲门的声音,不由得一惊,刘海升当然更为紧张。 “糟糕了!”小白菜说,“中门没有关。” “什么中门?” “通前面的中门,前面住的是杨秀才。” 一听这话,刘海升颜色大变,手足无措。而中门呀然开启,是少年的声音在喊:“小大嫂,小大嫂!” “不要紧!”小白菜很快地说,“是杨秀才的书童,大概来借什么东西,你不要响,我去打发他走。” 等她一出房门,兴儿已走进堂屋,却不止他一个人,后面还跟着轻摇纸扇的杨乃武——这是做好的圈套,中门特意不上闩,而打翻那个铜铫子,是一声暗号,告诉前面,刘海升已经到了。 话虽如此,也需小白菜有所做作,她用发抖的声音喊道:“杨大爷!” 她是假发抖,躲在里面的刘海升听得她这一声,却真的发抖了。极力保持镇静,屏气侧耳,听得杨乃武说道:“嫂子,有人告诉我,说县官的大少爷在你这里,进来好一会儿了!” “没有!没有这事。” “没有最好。你家小大为人老实,又是我的房客,托我照看门户,我不能不尽责任。说是有男人进了你家的门就没有再出去,这话我也不相信,不过,我不便到你房里去看。这件事,只有小大有资格!我已经拿你家的门,在外面暂且锁一锁,现在我叫兴儿去请小大回来,让他自己来搜。” “杨大爷,你好喜欢管闲事!”小白菜恶声指责,“管闲事也有个分寸,你怎么好拿我的大门锁上?还瞎造谣言!女人的名节要紧,如果我家小大搜不出人来,你怎么说?” “嫂子!你不要气急,我也晓得你冰清玉洁,我这样做是为你好。” “哼!为我好?”小白菜冷笑,“谢谢你杨秀才!” “嫂子,我说个道理你听。我是为你洗刷,还你清白。外面沸沸扬扬,话很难听,你家小大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让他自己来搜一搜,就会知道,人前背后的闲言闲话,无非瞎造谣言,那时候我就可以开导他了。你看,人家说得活龙活现,眼看刘大少爷进了你家的门,就没有再出来,其实哪里有这回事?你家嫂子冰清玉洁,从今以后,那些乱嚼舌头的话,你只当它耳边风,再也不要去听它,不然,你就是自寻烦恼!” “你这番话多说了的!我们夫妻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再说,杨大爷,我一个人在这里,你无缘无故闯了进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莫非在打什么歪主意!” “咦,咦,咦!”杨乃武变脸了,“嫂子,我一片好意,你反倒打一耙,真正最毒妇人心!兴儿,你快去,叫小大回家,关照邀地保一起来。我倒不相信,我的眼睛会看错。” “晓得!”兴儿很起劲地答应。 “慢着!你把钥匙带去,叫他自己开门进来。” 说着,将一把钥匙丢去。兴儿没有接住,“锵琅琅”好响亮的一声。等他从地上捡起,拔脚要走时,刘海升出现了。 “老杨,”他说,“有话好说,用不着逼人太甚。” 杨乃武装出大感意外,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只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