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骄狂 第3节 (第2/3页)
也不过是位以血汗夺胎换骨的凡人,不可事事倚仗他。咱们稍歇后便赶上去。” 那乞儿靠在门边,将仙山吏们的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沉默有顷,他放下手里的茶壶,踅步去了马棚。 已有两匹仙山吏的马被牵走,石桩上仅栓了一匹白青毛。看来是陈小二先前看上了那黑骊,方才逃窜时解了一匹骑上了。 乞儿在马棚里蹲下,先用之前打来的井水洗净了面。奇的是,那盘踞在右眼上的红疤竟积渐褪去了。原来那是塑面用的软泥,可用以伪饰容颜,他的右眼完好无损。 接着,他将两膀探进马粪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根木条。用井水冲净其上污秽,那竟是一条漆红的彤弓。他再在谷草堆里扒拉出櫜鞬,櫜袋里装满了箭,许久不曾用过。 乞儿的手指忽而变得灵巧而迅捷,不过片时,便上紧弨弦。最后他身子突而直起,肩、肘、手平直如箭,架起弓。 风雪击面,天云一色。他持弓对向雪原,若有人此时在马棚,便能望见这乞儿肩臂紧实流利,隐蓄着猛虎一般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右眼,拉开了弓弦。 客堂之中,独眼男人正缓缓起身,红衣少女在一旁搀着他。 突然间,一道霹雳似的弦声自外传来,两人浑身一震。 独眼男人反应极快,身子猛然弹起。旧日的噩梦瞬时如浮沫般现于脑海,他几乎是同时低吼出声:“是这声音!” “什么?”小椒不解。 独眼男人趔趄着站起,跨步冲出客堂。出门时脚边踢到了一物,翻倒了,铛啷啷作响,然而他无暇顾及。大风扬雪,天地仿佛为一层厚羊毛毡子所覆,茫茫皑皑。他却想起了一年前的箕尾大漠,那一日也是风沙大作。 那道声音已然深深刻进他的脑海中,那是他的梦魇,是恶鬼的足音。 独眼男人浑身觳觫,望着风雪:“是他……” 红衣少女自后赶来,困惑地睃巡四周:“谁?这儿不是没人么?” 男人的视线落在马棚里,石桩上空空荡荡,三匹马俱已不在。这时他忽觉脚上传来一片温热感,扭头一望,只见足边落着一只铜壶,是方才遭他踢倒的物件。 廊上空无一人,只余那铜壶转动着,汩汩地冒着茶水。 风狂雪暴,男人浑身发冷。那道惊弦声清晰印于脑海,他咬牙,齿关间沁出声音: “是他……阎摩罗王!” ———— 愁云变色,雪雾如纱,两匹黑骊在晻霭寒氛中疾行。 月光犹如水银,泻满大地,勾勒出两个杀气腾腾的身影。 出了铜井村,四面浸而开爽。缁衣青年紧盯着前方的人影。陈小二虽骑了足力更健的马,然而那马性子甚烈,左右冲撞,更不愿认个生人做主子,故而反倒不如后来者快。 一里、半里,两人间的距离渐而缩短。缁衣青年的一只手已然搭上腰间长刀,蓄势待发。 然而正于此时,青年忽觉一阵震颤,身子一歪,却向一旁倒去。纳头一看,却见雪地里竟挖了陷坑,上用草蓐浮土掩盖,约莫是陈小二先前备下的。马蹄陷了进去,一时跑不动。 眼看着陈小二的身影即将远去,青年却不紧不忙,从怀里取出一管筚篥,放在嘴边运足了气猛地一吹。刹那间悲声大放,管声尖利,划破夜幕。 那前头的马儿似受了惊,一阵嘶鸣,高扬前蹄。陈小二持不稳羁靮,颠来簸去,几欲坠马。黑衣青年运气高吼一声: “招财,回来!” 黑骊似得了令,嘶叫着回身奔来。那本就是青年的马,虽说性子极劣,倒也认主。陈小二冷笑一声,满面是汗,低喝道:“官爷,你这马安了个好俗的名儿!” 刀剑出鞘,月光在薄刃上跃动,锋寒逼人。青年将黑骊牵出陷坑,再度翻身上马,道:“是,这是俗人骑的马。我是俗人,我爱钱。”他一夹马肚,如疾风般上前,眼里精光四绽,“而你是害了铜井村数条人命的‘山魈’,‘大源道’的教徒,赏银百两!” 嵌钢长刀与铁腿在空中相接,震得雪雾净荡一空。陈小二将两手撑着马背,两足如陀螺般回旋,靠刚劲拦下每一刀。疾驰的马儿行过卢桔树,震得满树积雪簌簌而落。 陈小二冷笑:“官爷,怕是这银子您有命赚没命花!” 他铆足气劲,大喝一声。碎冰随足风飞出,如千万道细小的柳叶镖。青年手中刀剑飞旋如轮,挡落冰屑,忽而沉声问道: “你为何要杀人?” “怎么?官爷想要劝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