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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利剑蒙尘,不复离开时的冷厉威仪。很显然,他这两日在外面销声匿迹, 必是做了件苦差事。 阿嫣暗生担忧,牵住他的手臂。 “夫君可算回来了,这两日……”话音未落,就见谢珽毫无征兆的躬身靠近,将她抱进了怀中。他抱得没太用力,却默不作声将身体轻轻靠在她肩上,仿佛疲倦之极。 阿嫣微微一愣。 旋即,柔顺的贴在了他怀里。 “我有点累。”谢珽闭着眼,脑袋贴在她的鬓发,声音低得如同喃喃,“让我抱会儿。” 他确实累极。 即便徐元杰早已认栽,严刑审问时并未抵抗,要在短短两日间将他身上的要紧事都理清,却也极耗费心力。 且审问出的事,无不触目惊心。 谢珽在沙场斩将夺帅,双手染满鲜血,手下累累白骨皆是敌军中的男儿。外人提起来,常将他视为修罗,嗜血冷厉,赶尽杀绝。 殊不知,真的恶鬼藏于朝堂。 徐元杰为虎作伥这几年,虽未明着杀人见血,为了给吉甫和魏津敛财,几乎花样百出。官府赋税只是冰山一角,毕竟,各处军政皆握在节度使手中,朝廷能取的九牛一毛,徐元杰的巨额资财其实来自侵占。 凭着朝廷官员的身份和吉甫的大树遮荫,肆意侵占田地屋舍,卖官索贿,逼死的无辜百姓不知凡几。 后来为营造宫室,讨宠媚上,从各处搜集珍稀万物木石时,不知搅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饶是谢珽久经沙场,见惯生死,听着两人狼狈为jian的种种行径,推想妻离子散的凄苦百姓,也觉心头黑云阴沉。更别说,谢衮也因这些人而遭戕害,英年战死,无数兵将为之殒命。 谢家镇守河东那么多年,万千男儿黄沙埋骨,只为护住山河无恙、百姓安居,让朝廷能安然施政天下,牧养子民。如今,那些由他们护在身后的百姓,被jian佞肆意残害,而庸君坐拥天下,非但毫无建树,还要拔除守边之将,何其可笑可憎! 这朝廷皇室、这贪婪jian佞,是恶贯满盈的泥潭,是他要破开蹚过的荆棘路,谢珽从未犹豫踟蹰。 但他毕竟才过弱冠,更非铁石心肠。 沙场上的争杀是男儿之志,既选择了仗剑纵马,保家卫国,生死取舍时皆有刚烈血性,时日长了,便能坦然接受。 换成手无寸铁的百姓,一切终究不同。 谢珽心头似被什么东西压着,窒闷又沉重,在部属面前却不能细想流露分毫,只能凭理智严审决断。直到此刻,看到少女盈盈含笑而来,眉目如画裙衫轻卷,仿佛一瞬间间他拉回了灯烛昏黄的春波苑,能暂时撇去杀伐决断的威仪城府,在她的身边,做回有血有rou的寻常男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