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第3/3页)
再度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是枕过的枕头被扔出去老远,上面依稀留有锤打过的痕迹。 以及朝服绦带当草绳似的绕了数十个结,胡乱和其余配饰缠紧摔在墙角。 太子殿下双腿盘坐正气鼓鼓瞪着房门,迎面相视,不禁脱口道:你不是走了吗? 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休朝后再来的。 没有。蔺衡摇头,把整整一碟茯苓饼递到他面前。拿零嘴儿去了,顺便,知会宫人通传,今日罢朝。 又罢朝? 慕裎说完蓦然反应过来,勤政道路上最大绊脚石这口锅还背着呢,暗自高兴是个什么鬼。 不理会递到手边的吃食,被抓了个活包的太子殿下兀自钻进棉被里装鸵鸟,却见蔺衡大氅一褪,跟着重新躺回了榻上。 你干嘛! 补回笼觉啊。国君大人傻气一笑。我陪你。 走走走!谁要你陪! 横竖没有外人在场,索性就不再强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了。 放着要紧事不议,赖在我这里作甚! 蔺衡不由好笑,心道无非是纪怀尘怕小舅舅在外头遭罪,想请旨前去随护。 可有些事人少才好办,大学士和中央将军同时出现,反倒太过引人注目。 再者廉溪琢惯会善待自个儿,常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罔顾旨令的事他干的也不少。 区区外派而已,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大抵是从外面进来的缘故,他指尖有些凉,透过锦绸里衣惹得慕裎身子一颤。 冷死了,拿开! 做皇帝的那个听话收回手,颇有些怨念道:给我也盖点呗。 如此可怜巴巴讨棉被的模样,哪有半分传言中的狠戾残暴。 自那次两人交过心后,蔺衡仿佛释放出了内心的小兽,一扫初来南憧时的疏远,转而变得比三年前还要粘人。 有道是反常即为妖。 慕裎撇过眸子望他半晌,攥紧被角客气回绝:滚。 这是太子殿下惯有的撒气方式了,国君大人无奈点头,蜷起身子作势往床榻边蹭去。 嘶........腹部的伤口遭动作猛一拉扯,蔺衡蹙眉轻呼。好疼。 慕裎本预备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缄默片刻,恍惚闻见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玄黄相间的朝服涌出几块斑驳,红褐一片亮得晃眼,当真是将伤痂再次给撕裂了。 你是不是傻呀! 太子殿下一惊,刚要拿手直接去捂,想了想觉着好像没甚用处。 四下找寻一阵,最终抓了悬挂在床头架子上的绢帕给他掩住渗血的位置。 蔺衡撑起腰背瞧他忙叨,被瞪了一记非但不收敛,笑意反愈加渐浓。 只有你的令牌可以随意出入长明殿,他们不行。 他们,指的自然是纪怀尘和背上不正经黑锅的廉溪琢了。 平白无因的话让慕裎手头一顿,随即堵在心头地闷火陡然没出息的散去了一半。 拿要紧事说事儿不过借题发挥,最主要的原因实则在擅闯二字。 原来他都知道。 那你也犯不着使苦rou计来哄我,看着更烦。 蔺衡莞尔:我哪敢啊,方才取茯苓饼的时候着急,不小心撞在小厨房的门框上了。 嘁。 就是个傻的。 慕裎闷闷哼唧,顾不上重束散落的发丝,任凭其凌乱垂在颈侧,偏头先仔细用绢帕给他擦拭血迹。 他的气恼其实并非全无道理。 纪怀尘是手握重兵的中央将军,位高权重,且有兵符在手,怎能不让人多提防几分。 即便廉溪琢是个文臣不足为虑,但他与纪将军之间关系匪浅,可谓一荣俱荣一损百损。 慕裎在淮北见惯官员勾结企图谋反的事,那些龌龊的、恶心的算计,只在败露后才会显现真正面目。 昨日还是超越君臣的浓厚情谊,今日便可剑指城门伏诛上位者。 至高无上的权利能救子民于苦海,亦催毁忠臣良将的心志。 帝王凡多疑,自古皆如此。 蔺衡当然看的出他在想什么,浅浅一笑,十分轻柔的替他束起如墨发丝。 纪氏一族从南憧立朝起就担负护主护国的重任,一共出了五名大将,七名军司统帅,十三名城防驻军总长。 怀尘打小由老将军亲自教导,文采武功在同龄人中都实属拔尖。如今南憧共有五十万兵马,他手握二十万,主营常驻边境。 而廉氏,在惠娴皇后逝世之后整族没落。除了廉溪琢尚且留有王爷身份,其余子弟均与寻常富贵公子一般,有钱但无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