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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清楚地记得顾妧将画交给她的场景。 她的生辰在季冬月儿最圆的时候,自小她皇兄就同她说,母妃虽不在了,却化为了一轮明月,在天上远远地注视着她。 那不过是哄人的说法,可那时年幼,她便也信了,每当月圆之时她就喜欢爬上宫墙望向皎皎的玉盘,希望能离母妃更近一些,哪怕她大了,与池瑾也不似从前,这习惯还是留了下来。 顾妧来寻她时,她就坐在高墙上,顾妧一如往日地搂着她,将一幅锦画递给了她。 那画上是她无数次探听想象过的人,眉目温软,秀美沉静,微扬的唇边陷进去一点小小的酒窝,或许那就是她唯一像她母妃的地方。 她本以为顾妧是找到了曾为宫中作画的画师,或是旁的,许久后才知道是顾妧亲手画的。 那时她有多忙,她是清楚的。 而画得这般精致近乎栩栩若真,需得耗费多少时辰同精力,是她这个不善书画之人无法想象的。 她收过许多贺礼,但都不及顾妧每每送的那些分毫。 她总是适逢其会地送她一些所需之物,仿佛当真通晓她的心意。 那便是顾妧的温柔,从不表露在言语间,却显现在举止里。 此生得遇,何其有幸。 池瑜从翩跹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一片湿意,浸染了她的衣襟。 她就着袖袍抹去那些痕迹,吸了吸酸涩不已的鼻子,转眸望向窗外。 车外的景色已越来越偏僻,当是早就出了城。 秋雁。 出口的声音哑得骇人,不仅池瑜自己被惊到了,连同车夫坐在一处的秋雁也被吓了一跳,还当她是怎么了,慌忙掀开了车帘。 皇上有何吩咐?那眼底满是关切,自顾自地猜测道,您可是坐乏了?这皇陵马上便到了。 池瑜捏着眉心,声音偏低地回道:朕记得附近是有凶肆的罢,先改道去那儿一趟,再去皇陵。 秋雁明显呆了一瞬,才犹豫着说:皇上王妃不许您去那种地方,说是不太吉利。 无妨。池瑜摆了摆手,语含倦意地说,莫啰嗦了。 秋雁知她情绪不太好,也不敢多劝,应了声便放下了车帘,将池瑜的话转达给了车夫。 前后不远不近地护着的侍卫们见龙辇改了路,纷纷加快了速度跟上。 池瑜口中的那座凶肆并不大,孤零零地矗立在官道旁,四周种着些枝桠光秃认不出品种的树,大门处还悬了两个纯白的灯笼,不用进去都能看见屋内四处摆放的纸扎,其中不泛画了五官的纸人,一个个黑眼红嘴,面无表情地正对着外面,可瞧着总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