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第3/3页)
眼前这位威震天下的第一人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和针锋相对,就像年轻力壮的雄狮暗中磨砺锐爪,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服从统治狮群的首领。 他迟疑片刻,还是对现状的直觉和考量占据了上风,低头道:“我今日去懲舒宫时……”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门后是应恺疲惫而平静的身影:“霜策来了?” 尉迟骁的话音戛然而止。 应恺道:“进来吧,我有一句话想问你。”然后又转向尉迟骁,温和而不容置疑地吩咐:“附近方圆百米内不要留人,一律摒退,你也先下去休息吧。” 尉迟骁欠身行礼,退了下去。 穿过内室两道屏风,只见床榻上尉迟锐昏迷不醒,头颅数处要xue都扎了金针。不知道他是否还沉浸在幻境中,全身肌rou绷得极紧,眉头死死地拧着,像是头左冲右突却无法挣脱的困兽。 应恺站在床榻边,道:“穆夺朱亲自来看过,我也给他下了针,但无济于事。” 徐霜策问:“你找我来是为了看他的幻境?” 应恺没有回头,许久后才缓缓道: “升仙台吗?我已经看过了。” 尽管这一路上早有预感,但亲耳听见时,徐霜策还是猝然闭上了眼睛。 偌大房间一片安静,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站着,彼此相隔半丈,谁都没有说话。 香烟从金瑞脑中袅袅上升,屋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半晌应恺道:“霜策。” “嗯。” “若是你有一个朋友,憎恨世人,杀障深重,药石罔顾,满手杀孽。你觉得他该死吗?” “……” 徐霜策喉结上下一滚,终于嘶哑地吐出一个字:“该。” 应恺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应盟主的背影像是被冻结住了似地,好像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全身上下纹丝不动;渐渐地他双肩开始颤动,频率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克制不住,越来越难以自抑。 这简直太不寻常了。 应恺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在人前流露出这副模样,他像是马上就要倒了,或是要不顾一切地爆发出某种情绪,但又死死地咬住了牙,强行挺直了脊梁。 “应恺?你……” 紧接着徐霜策就被打断了。 只见应恺终于转过身,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根本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什么。 他笑了下,那笑容中有一点情绪燃烧成灰后冷却的疲惫和厌倦,还有一点古怪,然后把一直紧攥在手心里的青铜楔盒丢到了徐霜策面前: “这就是你一直在隐瞒我的事实吗,北垣?” ——北垣。 二字重重落地,仿佛砸出了无声的轰然巨响。 徐霜策原本就森白的脸色越发白了几分,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又无话可说,只得吐出两个字:“应恺……” 应恺厉声喝止:“站住!” 徐霜策脚步定在了原地,握剑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栗起来。 屋子里空气压抑得可怕,仿佛下一刻就要剑拔弩张。应恺胸膛剧烈起伏,紧盯着他握剑的手:“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么?!把剑解下来!” 徐霜策低声为自己辩解:“我并非是想顽抗……” 但铮然一声定山海出鞘,应恺紧绷的声音打断了他:“把剑给我!” 两人之间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随时可能失去控制,一触即发。 徐霜策迟疑再三,终于把不奈何剑解下,交到了应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