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页 (第2/2页)
歪脖子树,仅有局部枝叶繁茂,转一个角度看就能发觉它大片荒芜,十分其貌不扬。 “爱情”,就是崖会泉的树上光秃着的那一部分。 再从“爱情”往前推,去细究他人生里是否曾出现暧昧,意动、片刻的想要靠谁更近一点等微小环节…… 到了这一步,记忆就像是被浪潮反复冲刷过的海岸,柔软沙砾里原来悄悄藏着被埋下的漂亮彩贝与小星石。 崖会泉在反复被唤起的回忆里,在梦境里静静回溯过它们,他默不作声沿着时间线往回走,发现他本以为枯死的枝干下竟有生机,它们曾暗暗蓄积过力量,一点又一点的绿意小心在枝杈上冒头,怯生生往外面的陌生世界张望。 它们可能诞生在一只递过来的手背后。 可能萌发在那些无可奈何又带了真心的问候。 还可能是悄然点缀在谁帮忙支撑了一把的掌心、融在靠近的一片体温。出没在钻石星尘的熠熠光辉里。 ……可它们又实在太小了。 外面的世界很大,一丁点试探性的绿很难引起注意,尤其它们积攒的力量还没施展出来,也还没能真正发芽。 所有这些星星点点的痕迹来不及汇成静流,淌过一无所觉的人木钝的胸口,它们就随着另一人的消逝而又悄悄死去了。 崖会泉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掌控自己的命运都已经很不容易,他费了很大的功夫,还要借着一点时运,才走到如今的位置,能够让自己尚算立足一个不用再仰谁鼻息,行事相对自由的区域。 对于来自外界的,由别人给他的东西,他就实在欠缺那么一点掌控力,不知道该怎么去把别人的命运也一并兼顾过来,去强求命运这个鬼玩意要眷顾他人,去强行接上他人中断的生命轨迹了。 他做不了什么。 他也后知后觉的太晚了。 所以后来,尽管只要他想,去解除一桩本就只是意外事故的婚姻也没那么难,手握实权的崖上将能够应付傻逼政策牵带出的麻烦,他在能全身而退的同时,估摸着还能再公开羞辱新婚姻法一回,去逞一贯凶名的怼天怼地。 可习惯性做好了解除方案与应急备案的他那时对着屏幕,在夜色里坐了一会,他手指抚弄过面前趴着呼呼大睡的奶猫的绒毛。 他想:“算了。” 把位置特意空出来留给谁?有意义吗? 如果位置空着也毫无意义可言,他没有自觉非得到不可、想让对方填空的人,那把这位置给猫占着,还能顺便减少别人打他婚姻主意的麻烦,不是更好吗? 于是崖会泉最终收了手,他把黎旦旦仅当做自己的猫,后来当做他家新增且十足重要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