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24/40页)
。林鼎抄近路先赶了回去,将经过情形告诉了坐守的李壮图,各怀小心,谨慎应付。 秦、孙二人到得庙中,烛火已燃,进殿仰视,神龛前面已遮了一张红布幕,幕前一座去了轿杠的“龙亭”,其中供着一把制作精美的宝剑,而且尺寸特大,入眼令人起敬。秦一明倒真有些困惑了。 此时孙老师已有了动作,尘扬舞蹈地往上便拜。三跪九叩既罢,站起来退在一边,是静待秦一明行礼。 礼是照行了,秦一明站起来却不看剑。原来一路上想了又想,他觉得还是应该先问一问为妙。 “请借一步说话,我有几件事要请教。” 忽然变卦了!孙老师看了何清一眼,答一声:“好!请过来。” “这尚方宝剑的离奇行踪,如何失去,如何复得,来龙去脉,非弄清楚不可。” 仍旧是这一问,问得孙老师很伤脑筋,皱起眉头,细想答语。但有个旁观者清的何清在,看出秦一明改变了策略,心想言多必失,何况本是件破绽百出的事!真应了一句俗语:“若要盘驳,性命交脱。”孙老师绝不可以跟他细谈细讲。 于是,他咳嗽一声,微微摇首。孙老师自能会意,慢吞吞地回答秦一明:“这尚方宝剑的失是如何失,要问刘巡按;得是如何得,我刚才说过了!” 这两句话听来乏味,但能将秦一明话锋中的劲道,轻轻易易地卸掉。何清不由得暗中好笑,原来老实无用的人也有用处,宜于用来对付锋芒毕露的人。 秦一明真的怔住了!原以为孙老师必有辩解,便好抓住他的错处,一层一层逼得他开不得口。不想所得的答复,是如此差劲。软硬两不受,倒真有点伤脑筋了! “那么,照贵县所说,我该怎么彻查失剑得剑的经过呢?” “这是个难题!”孙老师说,“依拙见,常言道得好:事缓则圆。内相先耐耐心,等刘巡按病好了,当面细问,不就都清楚了吗?” “哼!”秦一明冷笑,“贵县说能代刘巡按担当。这就是担当吗?” “内相要查失剑、得剑的经过,我并没有表示能代刘巡按担当。” “此外呢?” “此外?”孙老师问道,“是指查看宝剑一事?” “是啊!” “这,我说过,我有担当。” “你的担当是什么?” “是——倘有疏失,甘与刘巡按同罪。” “这话当真?” “当真!”孙老师加重了语气说,“我说了的话,决不赖。” “好!”秦一明狞笑着说,“此事前后支离,情节诸多不符,我倒要查看一下,尚方宝剑是真是假。” “什么?”孙老师故意吃惊地问,“内相,你说供在外面的,是把假尚方宝剑?” “很可疑。” “这就不对了!”孙老师说,“内相先存了成见在心里,真的也变成假的了。” “真是真,假是假,我不能以真为假,你可也别指望能够以假作真!” 孙老师故意偏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好!我陪内相去看个明白。我倒真想不懂,怎能以真为假?” 于是何清引路,孙老师陪着秦一明,复又来到大殿。只见林鼎、李壮图二人,以及县衙门的差役人等,一字排开,肃然传音,这是“站班”致敬,但也等于示威,好替孙老师壮胆。 见此光景,孙老师便从容不迫地喊道:“林鼎、李壮图!” “在!”林、李二人齐声答应,嗓音十分洪亮。 “秦内相奉司礼监之命,来此查看尚方宝剑。你们俩好生把剑请下来!” “是!” 随着这一声,预先备好的一张小条桌,自一旁抬了过来,放在正中,铺上黄布,以便置剑。林鼎上前,先行了礼,然后双手伸入龙亭,将剑抱了下来,恭恭敬敬横置在条桌上。 “请查看!”孙老师摆一摆手。 秦一明点点头,脚下不动,却先开口:“请贵县派人将条桌抬到廊上,容我细看。” 于是连剑带条桌抬出殿外。秦一明走到桌后,正待俯身细看,不道孙老师发言拦阻了。 “内相,”他说,“此处不是内相宜站之处。” 这个指摘是无法辩驳的,因为他站的位置,在尚方宝剑之上,是很显然的僭越。但光线自前而来,非要站在桌子后面,朝南的方向才看得清楚;面南朝北,自己的身子先就挡住了光线,如何看得清楚? 于是,条桌再搬,索性搬到天井正中,光线是够亮了,却以剑鞘擦得极亮,剑鞘上嵌着各种宝石,闪光耀眼,五色迷目,反又不大看得清楚。 秦一明无奈,只好用手遮着直射的阳光,慢慢地从头看到底,看了一面,再看一面,看完了,抬起头来,面有得色。 “何以剑上无御赐的字样?” “本来就没有的。”孙老师接口就答,面无表情。 秦一明一愣,想出一句话来驳他:“你怎么知道本来没有?” “是听按院所说。” “不对!”秦一明厉声说道,“真剑必有御赐字样。” “不见得!”孙老师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