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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的声音,在阒然无声的洞府内,清晰可闻,每一点、每一滴,都敲击在谢灵均的心尖。 稚子被倒悬在石钟乳上。不,用“倒悬”这两个字或许并不恰当,他是被砍掉了下半身,活活插在石锥之上的。 滴落的,不是洞府内天然凝聚的灵水,而是稚子的血水。 或许还有泪水。 “救救我!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稚子凄切地呼号,苦苦地哀求,“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吧。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好么?我想回家了。我在这里好害怕啊。我想父母了,想弟弟meimei。我被挂在这里好难受啊,我痛得快要昏过去了。” 谢灵均垂眸,半晌,轻声道:“我救不了你。” 因为你已经活不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救不了我!大人,求求你不要那么快说救不了我,你试一试。求求你了,你试一试。” 不必试,我的确救不了你。 “但我可以解脱你。” 谢灵均说完,甩出手中的长剑。利剑飞向上空,只听得“扑哧”一声,紧接着是“嘭”的落地声。 一颗圆润的脑袋从石笋上掉落。自高空落地后,脑袋被砸得血rou模糊,在猩红的光芒中,血液看起来与环境融为一体,很快渗入泥土之中。 谢灵均一颗冷然的心,终在此刻有了一丝一缕的波动。 像是一粒小小的石子缓慢地投入深海里,先是小小的涟漪,从石子与水面的交接处传来。一圈一圈泛开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可被投入深海之中的碎石,依旧在缓缓地、缓缓地下坠,却怎么也不能坠底,只是永不停息、永不倦怠地下坠。 “太糟了……”谢灵均喟叹一声。 但他却不是在为死去的稚子伤悼,他是在感慨自己因此种下了因果。那粒碎石便是因,在他固若金汤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我本应无情无欲,无所感。”谢灵均心想,“四百多年来,我时刻默诵清心诀。到如今,心法如同呼吸一般顺畅,不用我去刻意维持,就能自发运转。” 这是江歇命令他做的,为的就是维持他道心的平稳。 可他坚若磐石的道心,如在今日被一名稚子所打破,那粒碎石将一直存在,直到等待着它的因果缔结,开出花来。 尽管碎石在他心中下坠时,他的道心仍然完整、纯澈,但当种子肆意生长之日,他的道心便会被破开缝隙。 谢灵均摊开掌心,收回长剑,紧紧握着剑柄,抬头厉声质问:“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他在这一刻,终于想通一件事——他被算计了。 纷繁的念头齐齐涌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