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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长发抬手把老婆婆塞到宝玉怀里的破皮铁盆拿出来就放在锅台上了。 “您可别cao心这个了,自己从嘴里省出来这么点儿东西多难啊,都给他们这些小崽子祸祸了,都是些个光吃不干活儿的。你自己留着吃,管他干啥,他不吃那是不饿。再说了,家里都准备饭了,还能饿着他?” 边说着,使劲的瞪了宝玉一眼,这没眼力劲儿的,给了就拿?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不想想他奶奶这些东西都是咋省出来的。 虽说老太太自己一个人占着带了前后两个园子的房子,还有两个人的自留地儿,老爷子没了这些年,也没人说要把地要回去。还有生产队分的口粮。两个儿子每年也有供养,闺女在镇上的养猪厂喂猪,时不常的也偷偷往回送些搀了粮食的米糠。但是年景在这儿摆着呢,连着好几年的灾年,地里粮食欠收得厉害,自家园子里的菜都长得半死不活的。也就是夏天到处都是绿色,地里长的野菜野草多,饿不着,一年到头,哪家不是小半年儿的混水饱。哪家的孩子又都不老少,再补贴又能给老太太补多少? 宝玉让老爹这么一瞪,当时就吓得一哆嗦,每回被自家老爷叫到书房批头盖脸一顿训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抬腿儿就往记忆当中家的方向跑。 贾长发的家在老太太家后面,中间隔着一排人家,老太太家是屯里第一排,他们家是最后一排,又是西头第一家,跟老太太家正好在对角线上,差不多算是屯子里离得最远的两户了。 “娘,我回来了。”宝玉一气儿小跑回到自己家,进门就喊。 家里都是一样的格局。进门就是厨房,灶台与里屋大炕之间用台子隔着,靠北墙放着个木头带门儿的碗柜,还有个不高的木头架子上放着六七个坛子。装着油盐咸菜类的东西,墙角以及东山墙靠着三口大水缸,秋末一直到春末,其中两缸都是腌的酸菜,其它时间都当水缸用。靠着门口是柴火堆,放着干树枝和两捆玉米杆。 与老太太家不同的是,老太太家灶台与堂屋中间就是个台子,通透的。贾长发做为生产队长,日子显然过得相对要好,这台子是封闭的。坏处是厨房里的光线没有老太太家的那么好了。 厨房与堂屋之间也没有门,连帘子都没有。进去了也是靠窗大炕,北墙放着木柜,上面摆着个不大的玻璃镜子,还有两个雪花膏的白身绿盖的瓶子,宝玉记忆当中,其中一个还是空的,纯摆设。冲着柜子东面是单隔出来带着一个小炕的后厦,正是大小宝两兄弟的住用。 堂屋西墙打了个门,开春才新接出来一间房儿,大宝要说亲了,准备给他结婚当婚房的。现如今当仓库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