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水中月是天上月 (第1/2页)

    刚走出帐，馀光发现元恩独自站在边角的桌椅前。

    我蹙眉看着他。

    这个太监刚才故意引导我猜测皇上是因为双飞的死亡找我审问，似乎想诱骗我不打自招，他与双飞是有关连的人，想来向我索命吗？

    「定力不错啊，还以为会被吓到自乱阵脚。」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叁两步走来，语气随意。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自己可以回去，不劳烦元恩公公相送。」

    「没说要送你呀。」元恩戏謔哂笑。

    「我刚好要去这个方向晃晃而已。」

    穿越树林时，似乎听见涧涧水声。

    「这附近有溪流？」

    「有，想去看？」元恩指了个方向，转头就走，也没管我是不是要跟上。

    路程不远，月光下潺潺水面熠熠生辉，除了我们也有其他人寻到这片佳景。

    「骆小姐，慢点当心脚下！」

    「没事！哈哈哈??」

    娇小的女孩平举着双臂，穿着银白色的短袄，像是月光下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在溪流间的石块前行。

    少年不忍打断女孩的游戏，紧跟身后，低声提醒。

    「方彦哥哥，你看我碰到月亮啦！」女孩趴在石头上，小手伸向水面。

    方彦怕她继续把身子往水面接近，顾不得男女有别，蹲身揽住女孩的腰，牵着她被溪水浸染冰凉的柔嫩小手收回，轻轻拢在掌心里。

    骆槿华扬着艳丽的小脸，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藏了月辉，晶亮空灵。

    被陌生的哥哥抱着，她也不怕生，反而往后靠了靠。

    女孩亲暱撒娇的动作，突然让方彦胸口微热。

    是不是有一个幼妹，就是这样柔软又可爱，经常让人心中充斥着怜爱之情呢？

    「水中月是天上月，应是不可及。」方彦少年音色清润，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孩。

    「石面溼滑，骆小姐陪我慢慢走回去可好？」

    ??

    「呦，牵小手谈情说爱，方公子不错啊。」元恩看见方妍脸色，故意说道。

    我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走离溪边。

    -

    春猎结束，回到綵弥宫东殿后又过了些时日，福公公领来了位男子，年岁像是与我相仿，未着官袍，宝蓝色杭绸直缀，腰间系嵌玉长带，肩上兜了个背包。

    「这位是沉公子，替皇上处理茶叶生意，以后要请昭媛娘娘代替皇上，与沉公子多多商议。」福公公陪笑引见。

    「在下沉道浚。」

    是南方口音，且衣着华贵，我心下猜测这个沉公子本身就是南方商户出身。

    只是他的语调神态都带着一种果决和紧迫，不算是一般富家子弟，更像是孤注一掷，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倾尽手段的赌徒。

    「在下留于宫中时日有限，依皇上指示来请昭媛不吝指教。」

    沉道浚从包里拿出册本，上头细密的小字都是这一年来他接手沉家生意碰到的难题和不断修正执行的解方。

    关于这次皇上交办的茶叶贸易，他本要返回岭东，重新研究当地保存茶叶的流程如何改良，没想到皇上说要帮他，直接让他踏进后宫来见这位嬪妃。

    向一位深宫女子请教，沉道浚没有怀疑或不甘愿的情绪，他对于这场谈话的态度真挚，快速记录着我给予的意见。

    我感觉心情有些微妙，像是儿时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能成为知识渊博，受人尊敬的私塾先生向学子讲学的梦想成真。

    儘管我们此时谈论的不是文史，此时能与另一个思绪灵活的人快速激盪想法畅所欲言，我久违的感觉到兴奋和有趣。

    「打扰方昭媛，奴婢红叶来请沉公子离开。」

    门外突然响起娇俏的语音，我和沉道浚都猛地从思考中抽离。

    红叶是皇上的贴身婢女之一，怎么会是让她来接送沉公子？

    沉道浚听到自己该要离开，掩上册本收拾起来，乾脆利落的起身，朝我躬手行礼，「叨扰昭媛，在下告辞。」

    「好。」我应声，目送他走出綵弥宫的门。

    屋里只剩下我一人，难得的，我竟会觉得没有人声的綵弥宫过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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